鸟儿和芦苇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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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咸丰湿地
Date:2006年9月15日 Click:135
湖北咸丰湿地保护遭遇资金瓶颈
位于湖北省恩施土家族自治州咸丰县的10万亩二仙岩湿地是国内非常罕见的亚高山草甸沼泽湿地。由于曹家兄弟的执著奔走，湿地终于被保护起来。然而，作为国家级贫困县的咸丰，面对这个宝藏，保护之路倍感艰难。
10万亩湿地藏在深山
亿万年前，造山运动。
海底一股巨大的力量使一座大山拔地而起，后人称其为“二仙岩”。
二仙岩平均海拔1400米，最高海拔1700米。它地处咸丰县西北部活龙坪乡境内，距县城87公里，西与重庆市黔江区交界。二仙岩四周悬崖峭壁。在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山上，植被和动物显示着无限生机。
8月29日，本报记者乘车沿着坑洼的山路来到二仙岩山顶，探访这处刚被发现的亚高山草甸沼泽湿地。
湿地上稀稀落落地住着一些人家。现在正是反季节萝卜上市的时节，山顶车来车往，地里大量的民工挥汗如雨，忙着采收已成熟的萝卜。二仙岩像一口锅似的托住了面积10万余亩的二仙岩湿地。
湿地因二仙岩而得名。
清晨的二仙岩湿地雾气蒙蒙，远远望去如仙境一般。10万余亩范围内，地势跌宕起伏，突起的地方是山，凹下的地方是湿地。
在咸丰县林业局负责二仙岩湿地野外保护的副站长冉俊的带领下，本报记者进入湿地核心区。
“现在已不允许随便进入湿地活动了”，冉俊指着身旁的一块“未经允许不得随意进入湿地”的宣传牌说。
在茂密的树林中前行，时时处处都得小心谨慎。脚下的土地软绵绵的，踩上去便有地下水不断向外涌，随时都是陷下去的危险。“这就是湿地的特征”，冉俊边走边介绍。
一群红腹金鸡受到惊吓，“突”地飞飞向了另一个山头。
泥炭藓绿得发亮，像一张张大网铺满了水源充足的地方。它被当地村民称为“打死还生”。泥炭藓的生命力极强，即便被晒干，放入水中浸泡后依旧能成活。市场上以16元/公斤的价格收购，它曾是二仙岩山民们的一个经济来源，它们也是这个湿地的象征。
湿地中十余处泉水潺潺地流着，长年不断，为这个10万余亩的湿地提供充足水分。
一小簇国家一级保护植物野生莼菜被林业局工作人员用栅栏围了起来，因为稀少所以它们显得尤为珍贵。
冉俊已无数次进入湿地核心区，但每到一次他都能有最新的收获。“这个湿地上可全都是宝啊！”他感叹。
中国林科院博士、湿地研究专家崔丽娟曾考察过二仙岩湿地。“面积如此之大的亚高山草甸沼泽湿实在是太难得了。该湿地类型在地球上同纬度地区
具有稀缺性独特性，在国内国际现有湿地保护体系中尚未体现，是一个保护空缺。”在她看来，虽然二仙岩湿地被开发破坏得较为严重，“但起最重要的泥炭层基质
没有破坏，恢复相对容易”，因此，她建议要对二仙岩湿地进行抢救性保护。
湿地上曾挖沟渠、种烤烟，险些毁灭
对于以农业收入为主要经济来源的咸丰县来说，二仙岩湿地的10万余亩肥沃土地对他们具有天然的吸引力。因此，县里一直将二仙岩湿地作为农业用地进行开发。
“我们并没有意识到那是个重要的湿地，充其量只是一个沼泽地。”咸丰县主管农业的副县长曾庆国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并不回避该县长期以来的农业大开发对二仙岩湿地犯下的错误。
江世财的家就在二仙岩的核心区。他今年57岁，他家已有12辈人生活在二仙岩上。
据他介绍，上世纪50年代中后期，全国大办钢铁，咸丰县采取飞机播种的方法在二仙岩湿地上办国营林场，在此之后，又办国营药材场。这是咸丰县对二仙岩湿地的第一次大开发。自那以后，二仙岩上的居民开始增多。目前二仙岩上的居民绝大多数都是当年国营药场的职工。
1990年的农业大开发为二仙岩湿地的保护留下了更难以挽回的后遗症。
那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开发。咸丰县召集了全县近万群众，“谁开发，谁拥有”的优惠政策，让附近村民趋之若骛。
一时间，二仙岩上一片繁忙。各种灌木被伐倒，地上的植被被连根拔起。最后，一把大火把这些东西烧得精光，大火持续了几天几夜，焚烧之后的草木灰终日盘旋在咸丰县上空。
为了排干湿地上的水，咸丰县不惜从山下调集大型挖土机，在湿地上挖掘一条条2米深2米宽的沟渠。37公里的进山道路，就是在当时修成。目前的湿地上，这些当年留下的沟渠还依稀可见。
“这些沟简直是切断了湿地的大动脉”，一位曾经到二仙岩湿地考察过的专家深感痛心。
开荒后，全县在二仙岩湿地上大种烤烟。1991年，山上种烤烟7000余亩。因湿地上水分过重，此次开发以失败告终，田地全部抛荒。
长期关注二仙岩湿地的咸丰县人曹征服谈起10多年前的那次大开发仍感痛心疾首。
咸丰县对二仙岩湿地的农业开发的热情一直没有停止过。2005年10月底，咸丰县官员在二仙岩上开现场会议，还振臂高呼要对二仙岩湿地进行第三次农业大开发。而此时，华中科技大学博士生导师李小青已对二仙岩湿地的价值进行了初步论证。
两兄弟鼎力推销湿地
20多年前，曹征服、曹军兄弟俩就住在二仙岩脚下。如果不是这倔强的两兄弟，二仙岩湿地可能被发现得更晚，破坏更严重或者就此毁灭。
那时，被当地村民称为“渣水坝”的二仙岩湿地对曹家兄弟具有极大的诱惑。据曹征服回忆，当年的二仙岩湿地草木丰茂，山上到处是粽叶、毛竹，
还有野蘑菇，“比现在要壮观得多”。每当雨季过后，低洼的地方就会形成大大小小的水塘。山上的村民们可以用竹子扎成小筏子在水塘里划行。干旱的季节，湿地
就将雨季蓄积的水分慢慢吸收，常年保持湿润，直到下个雨季的来临。
后来，曹家两兄弟都参加工作了。哥哥曹征服在《恩施日报》咸丰记者站做记者，弟弟曹军任职省水利厅。
随着工作后的积累，兄弟俩忽然想到他们当年经常玩耍的“渣水坝”可能是一个湿地，但是他们并没有想到这个湿地会有这么重要的价值。
2005年“十一”国庆长假期间，曹军自费邀请了华中科技大学博士生导师李小青到二仙岩湿地进行实地考察。但是，这个行动并没有得到咸丰县主管领导的重视。他们始终不相信二仙岩上会有一个重要的湿地。很长一段时间内，曹征服也被当地官员指责为“没事找事”。
李小青在发现二仙岩湿地上起到了很关键的作用，他是论证二仙岩湿地重要性的第一人。原本研究地质构造的李小青，在考察了二仙岩湿地后，很敏感地觉得这将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湿地，并就此初步下出了结论。
“我第一眼就认定这将是国内非常罕见的亚高山草甸沼泽湿地”，李小青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他将自己的意见与咸丰县官员进行了沟通。
曹征服以及其他几个在咸丰的媒体朋友就李小青的结论对外发布了消息，称二仙岩上发现了重要湿地，可能填补国际国内湿地保护的空白。曹征服甚至固执地放弃其他工作，专门采写有关二仙岩湿地的新闻，以至一段时间内《恩施日报》编辑因二仙岩湿地的新闻过多而拒绝再刊发。
一个机缘的巧合，让农业部下派到咸丰县挂职的县委副书记、副县长周晓华对二仙岩湿地的保护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周在看到了有关二仙岩湿地的消息后，马上要求其妻子肖红邀请一些专家来进行考察。肖红是国家林业局保护司湿地处副处长。今年5月23日至
25日，在对神农架大九湖湿地公园进行评估后，肖红以及中国林科院专家崔丽娟博士等6名专家转道咸丰，对二仙岩湿地进行了考察。二仙岩湿地也让专家们有了
更惊喜的发现，并最终得出了与李小青相同的结论：二仙岩湿地是国内非常罕见的亚高山草甸沼泽湿地。二仙岩湿地才正式被保护起来。
对于今天的成果，曹征服显得颇为得意。
湿地保护进展缓慢
张平两手叉腰指挥着工人们清洗刚刚从地里采收回来的萝卜。一辆大卡车停在一旁准备装运。
张是重庆黔江吉祥蔬菜开发有限责任公司的老板，他在二仙岩上租种了千余亩地专门种植反季节萝卜，是最早到二仙岩上进行反季节蔬菜开发的商人。
“今年收成还可以，但是种萝卜的人越来越多了，价格卖不起来”。张平自2004年第一个上二仙岩种植反季节蔬菜后，又有6人紧跟其后，并且都租种了千亩以上土地。
“二仙岩湿地是一块种植反季节蔬菜的宝地”，张平很得意自己当初的发现。
据他介绍，二仙岩海拔高，昼夜温差大，萝卜种植50天即成熟，时间把握得好，还可以种上第二季。因为颜色特别白，目前，二仙岩的萝卜已在市场上打出了一定的品牌。
他在山上修建了自己的冷库，前前后后已投入百万，原本准备大干一场，但二仙岩要建湿地保护区的消息让他变得进退两难。“明年还能不能继续种
蔬菜”成为他最关心的问题。因为这季萝卜收完后，他要与客户签订来年的收购定单。这个问题，咸丰县主管领导也没能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
湿地保护区内车来车往，大量成色不好的萝卜丢得满山都是，堆积如山的烂萝卜散发着阵阵臭味，山下的苍蝇也聚集到山顶来吸食这些腐败的汁液。
记者在湿地核心区进行探访时，还发现还有几头水牛在湿地里滚澡，水里的植被被滚得稀烂。不远处一小水坑，因有国家一级保护植物——野生莼菜受到了恩施州领导的关注，才于不久前用木桩打了护栏将其围起来。
保护区内还有许多个体经营户种植茶叶和药材。茶叶和药材经过多年的培育都到了该收获的时间。
为了二仙岩湿地能顺利申报，咸丰县专门成立了三个工作专班，分别负责项目申报、湿地清理保护和综合整治。但这些专班目前基本都是在进行一些基础性的调查工作，“一旦涉及到了实际问题，都需要用钱来解决。”咸丰县林业局负责二仙岩湿地项目申报工作的曾鑫感觉很苦恼。
目前，咸丰县已将二仙岩湿地申报州级湿地自然保护区，预计年底可获得通过。但是要成为更高级别的保护区，二仙岩湿地还有更长的路要走。
困局：贫困县遭遇资金瓶颈
“如果资金到位，保护区就能迅速建立起来。”林业局副局长唐明榜说。
对于二仙岩湿地自然保护区怎样建，目前该进行些什么工作，咸丰县已有了一整套思路。
“住在湿地区域内的300多人肯定得搬迁，正在进行的开发肯定得制止，保护区内要停止一切破坏活动。”曾鑫初步预计，整个湿地保护区要建立起来至少得2亿资金。这个数字虽然不算大，但也让咸丰这个国家级贫困县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据了解，咸丰县2005年的GDP只有16.7亿元，而全县财政收入更是少得可怜，只有1.4亿元。“还不如武汉一个大型企业一年的经济效益呢！”咸丰县一位人士笑称。
关于资金的问题，咸丰县没有过多的办法。他们只是听说国家每年对湿地保护都有一定量的专项资金，他们等待着国家的专项资金能够给他们一点支持。
中国林科院湿地研究专家崔丽娟建议，咸丰县在资金紧张的情况下，可以将湿地进行分区，在不同区域开展不同的开发项目。“二仙岩湿地物种丰富、景观独特，具有较高的观赏价值，可以进行湿地科考、湿地观鸟等生态旅游，以缓解湿地保护在资金上的问题。”
“二仙岩湿地有些方面甚至比神农架大九湖湿地还好”，崔丽娟很看好二仙岩湿地的发展前景。她建议二仙岩湿地可以学习神农架大九湖湿地，经过
不断保护和开发最终建成湿地公园。对于二仙岩湿地，崔丽娟的期望值也很高，“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二仙岩湿地很可能成为国家级湿地自然保护区，届时，国家也
会对此进行大量的投入。”
反季节蔬菜种植大户张平也表示，他在二仙岩上的地都是签订了5年以上的租用合同，如今投入巨大，还没有获得实质性的回报，“实在不能种了也没有办法，只要当地政府的赔偿相对合理，即便不情愿还是得离开。”
已经12辈人生活在二仙岩湿地上的江世财听说要搬迁，马上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搬走了我们吃什么喝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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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地：是指季节性或常年积水地段，包括沼泽、泥炭地、湿草甸、湖泊、河流及泛洪平原、河口三角洲、滩涂、珊瑚礁、红树林、水库、池塘、水稻
田以及低潮时水深浅于6米的海岸带等。湿地分为咸水湿地、淡水湿地和人工湿地三种类型，具有提供水源补充地下水、清除和转化毒物、提供可利用资源、保护小
气候、提供野生动物栖息地等作用，被称为“地球之肾”，与森林、海洋一起并称为全球三大生态系统。
湖北全省湿地概况：全省现有各类湿地156.3
万公顷，约占全省国土总面积的8.4%，是我省生态建设的一个主战场。截至2004年底，我省已成立了洪湖湿地保护区、涨渡湖湿地保护区、丹江口湿地保护
区、三峡水库湿地保护区、大九湖湿地保护区等遍布全省的17个保护区，总面积达45万余公顷。